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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矛回国执教初露曙光,当年曾让李炫一给人磕头


  2009年2月27日,深圳,李矛戏言他的回国之路又露出了一点曙光。为川崎体育用品公司做技术顾问,还兼职代言,拍摄广告、出席活动、接受采访,李矛折腾了一整天,竟还说就这么习惯了。

  话说他一直报国无门,回国家队的希望固然渺茫,但回国内随便混一个省队教练的职位却也同样显得艰难。他说他差点就去当了国际羽联的教练——那是一个国际级的职位,像运动员拿世界冠军一样,是一个教练职业生涯中的最高点;但他却只是一根筋地想回国,于是,哪怕是在川崎担任一个技术顾问的职位,他也愿意藉此打通回国之路,他希望公司能在国内拥有一支羽毛球队,找他来当教练,这样,他就能恢复他“中国教练”的身份,而不再是“中国籍教练”

  心不定

  飘了十年依旧是“韩文盲”

  1999年初,四十出头的李矛离开祖国,出任韩国羽毛球男单主教练,“开始的时候,只是想先暂时出去干一两年。”但结果是,李矛这一“暂时”,一晃眼就是十年,而且愈发发现没有回头路。十年,他教出过朴成焕,教出过李炫一,教出过孙升模,并且还有现世界排名第一的李宗伟;十年过去,培养出一堆对中国最具威胁力对手的李矛,甚至被贴上了“中国羽毛球队死敌”的标签,哪怕他一再强调自己对报国义无反顾。

  2002年釜山亚运会,韩国羽毛球队一举夺下四金,时任韩国总统金大中特地给李矛写了封感谢信,但信的内容李矛看不懂,因为在韩国那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学过韩文,直到现在,他也依然是韩国的一个“文盲”。“因为心底的深层就不想在国外长呆,所以根本就没有学习语言的这个意识和冲劲,怎么学都学不会。”李矛说,但矛盾的是,他不想长呆又不能不长呆,就那么两头不到岸地飘着。

  由于语言不通,李矛与队员们很难深入地沟通,“韩国话和汉语有一点点相通,有时我能摸索着明白一点,再加一些英文、肢体语言。而且谈心、做思想工作的事,由小教练去做,我只负责布置训练计划。”李矛不是那种家长式的教练,他只是一个导师,他带着自己的一套训练理论和方法就走遍天下叱咤羽坛,“比如说爬山,很多人可能要费很多周折,还不一定能爬上山顶,但有一条捷径,是可以更快地爬上山顶的,而我就是知道这条捷径的那个人。”

  不忍心

  看不得奥运冠军为他擦地板

  “在韩国,如果你有一点技术,也有一定的年纪,他们就会尊重你。”尽管是外教,但李矛在韩国队执教7年,一点没有被排斥的感觉。在韩国的运动队里,人与人之间是讲辈分的,“只要你年纪够大,哪怕我只比你大一岁,不必看执教经验或者是否出过成绩,上面有一个总教练的空缺,那当上的一定是我而不是你。”

  李矛说,目前在韩国队里,他的年龄只比现任总教练金重洙小,所以地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们看到我都得给我鞠躬。”这种排资论辈的韩国文化,让哪怕是赫赫有名的世界级球员,在队中也要对辈分高的教练毕恭毕敬,“那时我和总教练金重洙住一个房间,金东文来给我们擦地板,他就那样跪在地上擦,金重洙在一边跷着二郎腿看,你想想那是奥运冠军金东文啊!”李矛瞪圆了眼喊,“我真不忍心看下去,跑到屋外去了。”

  “出外比赛,韩国队没有配厨师,那些年轻的教练,甚至是运动员还得给我们炒菜。”和中国相比,韩国的运动配套并不好,像中国队就有5个单项的主管教练,下面还有陪练、随队医生、按摩师、厨师等等,每次出外比赛总是浩浩荡荡几十人,但韩国队一般只分单打和双打组教练,连陪练都没有,随队的也只有一个学运动创伤的医生,所以在韩国当教练,是什么事情都要管。

  敢出头

  为保护人才让李炫一给人磕头

  不过,让李矛比较省心的是,由于在队中辈分较高,作为单打组主教练的他平常都只管培养队员,而无须处理运动员那些杂七杂八的生活问题。在海外漂泊十年,长期让李矛感觉头痛的也是麾下人才的问题,无论是在韩国还是在马来西亚。雅典奥运会后,李矛离开韩国到马来西亚执教过两年,其间还带出了李宗伟、黄妙珠两位大马单打“一哥”“一姐”。但李矛也坦言,马来西亚松散的体制和本位主义,一度使其手上无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最终也成为了他两年后离开大马而重回韩国的主要原因。

  然而,重归韩国后,李矛同样发现韩国也有人才缺失的问题,当时处于当打之年的韩国一号男单李炫一刚刚宣布退出了国家队,“韩国历来是重双打轻单打的,凡是有好的打球苗子,都会被率先送去练双打,往往双打不行了,才回流到单打组,所以李炫一这样的人才很难得。”离队的时候,李炫一是和当时队伍的总教练彻底闹翻了,“他(李炫一)走了,就别想再回来!”韩国队总教练说,在那个讲究纪律和辈分的集体里,李炫一的主动离队确实是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焦急的是师傅李矛,李炫一与总教练的内部矛盾,意味着要保住这个人才需要上下做通工作。李矛一边通过队中各教练向李炫一做工作,力劝其归队,一边向总教练进谏:“李炫一就像银行里面的金子,没有了这块金子,你的银行就等于没有了资本。”———那时,韩国队全队只有李矛有胆量和地位去跟位高权重的总教练说这样的话。

  恩师回巢,很快让李炫一改变了退队的主意。“如果你能让李炫一归队,我让他给你磕头都行。”这是李矛给总教练开出的条件,结果,李炫一顺利回归了。“他(总教练)也知道李炫一是金子,不过他需要一个下台阶,所以我去跟他说,但后来到底李炫一有没有磕头,我就不知道了。”

  事隔两年,现今韩国队的头号男单已经易主,得意弟子李炫一慵懒了下来,最近,李矛在烦恼的是现头号男单朴成焕服兵役的问题。韩国法律规定,20岁至30岁的男性公民必须服兵役,期限一般为两年,“如果两年停止训练,那球员的武功基本上算是废了。我们之前也有队员去服兵役,我看到他们几个队员,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连续三天要保持一个姿势坐着,挺着腰一动不能动,非常严格。”在李矛眼中,那跟中国的军训可不一样,中国运动队的军训更像是作秀玩游戏。

  空留憾

  错失无国界世界总教练职位

  在韩国多年,李矛不但不学韩语,也没有朋友,日常还甚少外出逛街,也不开车。在世界著名的泰陵训练基地,那里的生活配套齐全,像个大乐园,但也采取十分严格的封闭式管理,即便是教练,每周也只有假日才允许出基地回家。李矛几乎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扑在了网络上,与中国的朋友聊天、打牌,一部IBM的笔记本加苹果的iPhone,构成了李矛在国外业余生活的全部。

  这样的生活,李矛从来没有抱怨过无聊,也或者是习惯了,虽然说是在国外,但他并不觉得自己离家有多远,“从首尔飞回杭州,只要不到两个小时,比广州飞北京还近。”李矛在韩国享受的是高级人才的待遇,只要他喜欢,向韩国羽协通报一声,随时就可以飞回家。而也因为韩国人的惜才,李矛在外飘的这十年里,选择了其中的七年都留在韩国。

  李矛也不是没有离开韩国再向上发展的机会,2007年初,李矛与马来西亚羽协解约,去向未定。当时任国际羽联第一副主席的古纳兰,邀请他到国际羽联开办的一个国际训练营去担任总教练,“训练营在世界四个城市设有基地,球员可以从世界各地招揽,这样全世界都会有你的弟子,古纳兰跟我说,‘如果你来了,整个训练营就是你说了算’,这是多高的职位多大的权力啊!”

  只是,李矛后来与这个国际级的职位擦身而过了。在他准备递送护照至国际羽联前的两天,李矛到韩国看比赛,当时的韩国羽协一心要返聘李矛,早早就准备好一份条件优厚的合同,一等李矛到了韩国就盛意拳拳地请他签下,于是,国际羽联就这样被韩国羽协横刀夺爱。之后,古纳兰在国际羽联的权力斗争中落败下台,训练营计划也因此搁浅,如今说来,李矛还是感觉相当遗憾。

  合作7年,李矛与韩国羽协之间早已形成了相当铁的宾主关系,李矛还透露,现在他与韩国羽协签有两份合同,“一份是公开的,内容是‘如两年内能使队伍有提高,那么将续聘’;另一份是私底下签的,内容是‘两年内即使队伍没有提高,也将续聘’。”

  在韩国的工作,貌似无了期了,虽然回国的欲望没有改变,“我天天都想着要回来,但问题是回不来啊!”他说他热爱羽毛球教练的工作,他一站到训练场上就舒服,他甚至都不是很喜欢指导队员打比赛,“教练就是教球的。”他说他不会退出这个圈子干别的工作,因为他平生只懂这个,“或许退休了,就能回来吧!”李矛的嘴里轻轻吐出一个烟圈。

  (搜狐体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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